有没有推荐理财方面的书,新手实用的,关于基金和股票?
看书,毫无疑问是最快入门、汲取前人经验的方法。 所以尊嘉整理出理财、基金、股票投资的20多本书籍,推荐给大家。 一时看不完记得**收藏,防止以后找不到了。
内容预览:红玫瑰--白玫瑰我喜欢白色的玫瑰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喜欢白的东西,也许是经常要面对黑暗,所以心里的抵触心里让我疯狂的爱上了白色吧。就像这年冬天,我爱上了白色的雪,爱上了可以在雪中为我撑伞的他。
是小说吧,我爱读电子书,这个网站小说比较全,可以在那找下 是小说吧,我爱读电子书,这个网站小说比较全。
晚睡点晚起点。夜深人静的时候,看看新闻,看看今日头条挺有意思的,和网友互动交流也是非常有趣的事情,活在当下知足常乐!
关于红颜知己的古诗句 关于红颜知己的古诗句 1.描写红颜知己的诗句 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 自古佳人多薄命,闭门春尽杨花落。
人这一生,你总结出哪些“省钱”的实用经验?
1,买海鲜时,记得带一个白色塑料袋过去装,这样真的会省很多钱。 2,去超市买东西时,一定不要推购物车,要不然会后悔。
它的目的很单纯,与你在一起,仅仅是因为喜欢你!仅仅是因为你就是他想找的那个人。
玫瑰桂冠小说可以在互联网上的各大小说阅读平台或网站上进行阅读。1. 这些平台提供了丰富的小说资源,其中包括了玫瑰桂冠小说。
薄厌和陆贪的小说是《硝烟与玫瑰》讲的是两个疯子的爱情。 哥哥之所以爱我,是因为他疯的比我更厉害。吻在身体上,催人泪下,可我们不是情人。
腹有诗书气自华[玫瑰][玫瑰][玫瑰] 后来,爱上了旧书! 时至今日,几日不淘书或一日不看书,就觉不舒服! 无奈,兴趣、爱好所致也!
怎样在读完书后有自己的观点并写出深刻的书评?
如果读完这本书还写不出,一个可能是因为你阅读书籍输入不够,另一个就是自身留心用心的问题了。
我最近在用《微信读书》的app,它是我继 掌阅 书旗之后用的最好的一款了。
即使哪天没有完成,也不用太过苛责自己,知道自己当天尽全力了就好。
作者以亲身经历的财富故事展示了“穷爸爸”和“富爸爸”截然不同的金钱观和财富观:穷人为钱工作,富人让钱为自己工作!
对于网络授课总感觉孩子没学会,是教师教的不好?还是孩子不学?
教师缺乏网络授课技巧,孩子不习惯上网课。 网课是互联网科技的产物,虽然逐步被社会认可,但对大多数教师和孩子不适用。
叶昀一直都在寻找真凶,当她发现席堔是害死母亲的凶手时,不忍心复仇,于是悲伤离开。
《红玫瑰与白玫瑰》主要内容:故事发生在男主人公佟振保的身上,振保留学期间,有一个叫玫瑰的初恋情人,因为这个初恋,他将所有女人都称做玫瑰。他曾因拒绝过玫瑰的求欢而获取了"柳下惠"的好名声。但是事后再想起来,心里却隐隐感到后悔自己的正人君子。
小时候喜欢看《奥特曼》《哪吒传奇》《猫和老鼠》现在都没有再去看,我觉得有以下几点,促使我们不再去看那些老电视。
年龄随着岁月又长一岁!有关养生的书多看看吧!当下健康是第一位的!钱多也买不来健康!世界最贵的床就是病床了!还是以养生为主!多读点有关科学养生的书籍吧!
你们觉得“生活到底需不需要一些特定的仪式”?尤其是情侣之间?
例如:把饭做得更精致一些,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更开心;每天坚持写作是为了更好地表达情感,或者记录自己的生活;情侣之间每天约定互道“晚安”。
妹子都喜欢甜言蜜语,喜欢被人哄,喜欢被人宠,在追女孩时,如果有那么一两句摄魂勾魄的话,一招直击女孩内心,俘获芳心,会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岂不快哉?
“红玫瑰与白月光”指代的是两种类型的女人,出自张爱玲的《红玫瑰与白玫瑰》。“红”代表热烈的情妇,是主人公佟振保心里的女子,放浪可爱、热情奔放的,尤其以王娇蕊为甚。娇蕊是他老友王世洪的太太,一个带有异国风情的、红玫瑰一样热情、有诱惑力的女人。
这个也是我现在的苦恼,孩子幼儿园中班,再学习语文认字和英语,有时是真的坐不住啊,学个五六分钟就分神了!
《红玫瑰与白玫瑰》张爱玲
红玫瑰 txt全集小说附件已上传到百度网盘,点击免费下载:
内容预览:第一章2000年6月中考结束.明以493分的优秀成绩排列全县第一全省第四的高分荣获冠军.在这个欢天喜地的日子里迎着秋风的瑟瑟加上这榜上大名在每个人的心里应该是温暖欣慰和激动的尤其是李家.李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户老祖李天豪与三个儿子大公子李权平生好玩无头无脑就因为如此玩了自己的后半身成了残废.二公子李飞呀是个充满灵利没有远见最好继承老套子手艺的人筑铁、造枪修车扑路无所不能就是不太相信自己心太大了.三公子李明呀只要提起他方圆百里无人不在知无人不晓只要是提到李家人民都会先想到李家三公子说起三公子呀真是气死西施嫌死王强的.人长的漂亮英俊洒脱文人雅致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尊长爱幼成绩突出是市里出了名的文才孝子再加上他的幽默和灵利.句不用在说了简直就是人家仙子.那叫美呀.天有不测风云呀人有旦夕祸福.死神偏偏找上李家.明十二岁那年父亲为了生津四处奔波受尽苦难在那白雪飘飞的冬季与世长……应该是全本了
[1]究竟不失为一种高尚的下流。
[2]他在家里向来不开口说话。他是一个孤零零的旁观者。他冷眼看着他们,过度的鄙夷与淡漠使他的眼睛变为淡蓝色的了,石子的青色,晨霜上的人影的青色。
[3]无可訾议:指做得很完美,没有可以批驳的地方。
曲曲达出-曲达:辞格之一。陈介白《修辞学》第一编第二章第三节:“曲达乃是曲表情意,本应直言而不直言,本应断定而不断定,饰其语气,而用各种委婉曲折的文辞表出,使文章特有曲折的趣味。”
颠扑不破:无论怎样摔打都破不了。比喻理论学说完全正确,不会被驳倒推翻。
淹润寥廓:黄昏的天淹润寥廓……
淹润:1、温和,客气;和气,和顺。2、妩媚,丰润。3、柔和,圆润。
[4]俄国礼拜堂的尖头圆顶,在似雾非雾的毛毛雨中,像玻璃缸里醋浸着的淡青的蒜头。
[5]也留着一头乌油油的长发,人字式披在两颊上,像个鬼,不是《聊斋》上的鬼,是义冢里的,白蚂蚁钻出钻进的鬼。
[6]凑巧那天只有她妹妹丽蒂亚在家,一个浪漫随便的姑娘,长得像跟她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就是发酵粉放多了,发得东倒西歪,不及她齐整。
[1]等爹有钱……非得有很多的钱,多得满了出来,才肯花在女儿的学费上——女儿的大学文凭原是最狂妄的奢侈品。
[2]他说话也不够爽利的,一个字一个字谨慎地吐出来,像在隆重的宴会里吃洋枣,把核子徐徐吐在小银匙里,然后偷偷倾在盘子的一边,一个不小心,核子从嘴角里直接滑到盘子里,叮当一声,就失仪了。
[3]她一天天瘦下去了,她的脸像骨格子上绷着白缎子,眼睛就是缎子上落了灯花,烧成了两只炎炎的大洞。越急越好不了。
[4]然而现在,她自己一寸一寸地死去了,这可爱的世界也一寸一寸地死去了。凡是她目光所及,手指所触的,立即死去。她不存在,这些也就不存在。
[5]川嫦本来觉得自己是个无关紧要的普通的女孩子,但是自从生了病,终日郁郁地自思自想,她的自我观念逐渐膨胀。硕大无朋的自身和这腐烂而美丽的世界,两个尸首背对背拴在一起,你坠着我,我坠着你,往下沉。
[6]到处有人用骇异的眼光望着她,仿佛她是个怪物。她所要的死是诗意的,动人的死,可是人们的眼睛里没有悲悯。她记起了同学的纪念册上时常发现的两句诗:“笑,全世界便与你同声笑;哭,你便独自哭。”
[7]川嫦把手一松,两股辫发蠕蠕扭动着,缓缓的自己分开了。她在枕上别过脸去,合上眼睛,面白如纸,但是可以看见她的眼皮在那里跳动,仿佛纸窗里面漏进风去吹颤的烛火。
[1]玉清的脸光整坦荡,像一张新铺好的床;加上了忧愁的重压,就像有人一屁股在床上坐下了。
[2]棠倩的带笑的声音里仿佛也生着牙齿,一起头的时候像是开玩笑地轻轻咬着你,咬到后来就疼痛难熬。
[3]乐队奏起结婚进行曲,新郎新娘男女槟相的辉煌的行列徐徐进来了。在那一刹那的屏息的期待中有一种善意的、诗意的感觉;粉红的、淡黄的女滨相像破晓的云,黑色礼服的男子们像云霞里慢慢飞着的燕的黑影,半闭着眼睛的白色的新娘像复活的清晨还没有醒过来的尸首,有一种收敛的光。这一切都跟着高升发扬的音乐一齐来了。
[4]上年纪的太太们悄悄站到后面去,带着慎重的微笑,仿佛虽然被挤到注意力的圈子外,她们还是有一种消极的重要性,像画卷上端端正正的图章,少了它就不上品。
[1]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2]振保把手伸到她的丝绒大衣底下去搂着她,隔着酸凉的水钻,银脆的绢花,许许多多玲珑累赘的东西,她的年轻的身子仿佛从衣服里蹦了出来。振保吻她,她眼泪流了一脸,是他哭了还是她哭了,两人都不明白。
[3]风吹着的两片落叶踏啦踏啦仿佛没人穿的破鞋,自己走上一程子。
[4]男人憧憬着一个女人的身体的时候,就关心到她的灵魂,自己骗自己说是爱上了她的灵魂。唯有占领了她的身体之后,他才能够忘记她的灵魂。
[5]她不知可是才洗了澡,换上一套睡衣,是南洋华侨家常穿的沙笼布制的袄椅,那沙笼布上印的花,黑压压的也不知是龙蛇还是草木,牵丝攀藤,乌金里面绽出橘绿。衬得屋子里的夜色也深了。这穿堂在暗黄的灯照里很像一截火车,从异乡开到异乡。火车上的女人是萍水相逢的,但是个可亲的女人。
[6]婴孩的头脑与成熟的妇人的美是最具诱惑性的联合。
[7]振保从来不大看见她这样矜持地微笑着,如同有一种的电影明星,一动也不动像一颗蓝宝石,只让变幻的灯光在宝石深处引起波动的光与影。
[8]天还没黑,霓虹灯都已经亮了,在天光里看着非常假,像戏子戴的珠宝。
[9]她的白把她和周围的恶劣的东西隔开来了,像病院里的白屏风,可同时,书本上的东西也给隔开了。
[10]几次未说完的话,挂在半空像许多钟摆,以不同的速度滴答滴答摇,各有各的理路,推论下去,各自到达高潮,于不同的时候当当打起钟来,振保觉得房间都是她的声音,虽然她久久沉默着。
[11]蓝天上飘着小白云,街上卖笛子的人在那里吹笛子,尖柔扭捏的东方的歌,一扭一扭出来了,像绣像小说插图里画的梦,一缕白气,从帐子里出来,胀大了,内中有种种幻境,像懒蛇一般地舒展开来,后来因为太瞌睡,终于连梦也睡着了。
[12]他跋了拖鞋出来,站在窗口往外看。雨已经小了不少,渐斋停了。街上成了河,水波里倒映着一盏街灯,像一连串射出去就没有了的白金箭镟。车辆行过,“铺拉铺拉”拖着白烂的浪花,孔雀屏似地展开了,掩了街灯的影子。白孔雀屏里渐渐冒出金星,孔雀尾巴渐长渐淡,车过去了,依旧剩下白金的箭铁,在暗黄的河上射出去就没有了,射出去就没有了。
[1]黄包车一路拉过去,长街上的天像无底的深沟,阴阳交界的一条沟,隔开了家和戏院。头上高高挂着路灯,深口的铁罩子,灯罩里照得一片雪白,三节白的,白得耀眼。黄包车上的人无声地滑过去,头上有路灯,一盏接一盏,无底的阴沟里浮起了阴间的月亮,一个又一个。
[1]她红了脸,声音低了下去。她举起手帕来,这一次真的擦了眼睛,而且有新的泪水不停地生出来,生出来,但是不往下掉,晶亮地突出,像小孩喝汽水,含不得二口咽下去,含在嘴里,左腮凸到右腮,唇边吹出大泡泡。
[2]我房的窗子正对着春天的西晒。暗绿漆布的遮阳拉起了一半,风把它吹得高高地,摇晃着绳端的小木坠子。败了色的淡储红的窗帘,紧紧吸在金色的铁栅栏上,横的一棱一棱,像蚌壳又像帆,朱红在日影里,赤紫在阴影里。唿!又飘了开来,露出淡淡的蓝天白云。
[3]她走了出来,已经是晚上了,下着银丝细雨,天老是暗不下来,一切都是淡淡的,淡灰的夜里现出一家一家淡黄灰的房屋,淡黑的镜面似的街道。都还没点灯,望过去只有远远的一盏灯才看到,它霎一霎,就熄灭了。
[1]高楼的后阳台上望出去,城市成了旷野,苍苍的无数的红的灰的屋脊,都是些后院子、后窗、后衡堂,连天也背过脸去了,无面目的阴阴的一片,过了八月节了还这么热,也不知它是什么心思。下面浮起许多声音,各样的车,拍拍打地毯,学校堂瞠摇铃,工匠捶着锯着,马达嗡嗡响,但都恍惚得很,似乎都不在上帝心上,只是耳旁风。
[2]她们那些男东家是风,到处乱跑,造成许多灰尘,女东家则是红木上的雕花,专门收集灰尘,使她们一天到晚揩拭个不了。
[3]傍晚的城中起了一层白雾,雾里的黄包车紫阴阴地远远来了,特别地慢,慢慢过去一辆;车灯,脚踏车的铃声,都收敛着,异常轻微,仿佛上海也是个紫禁城。
[4]下起雨来了,竹帘子上淅淅沥沥,仿佛是竹竿梦见了它们自己从前的叶子。
[5]雨越下越大。天忽然回过脸来,漆黑的大脸,城市上的一切都惊惶遁逃,黑暗里拚铃碰隆,雷电急走。痛楚的青、白、紫、一亮一亮,照进小厨里。玻璃窗被迫得往里凹进去。
[6]哭声渐低,户外的风雨却潮水似地高起来,鸣叫嚣;然后又是死寂中的一阵哭闹,再接着一阵风声雨声,各相犯,像舞台上太显明地加上去的音响效果。
[7]电影里一个女人,不知怎么把窗户一推,就跨了出去是大风雨的街头,她歪歪斜斜在雨里奔波,无论她跑到哪里,上总有一盆水对准了她浇下来。
[8]天气骤冷,灰色的天,街道两旁,阴翠的树,静静的一棵一棵,电线杆一样,没有一点胡思乱想。每一株树下团团围着一小摊绿色的落叶,乍一看如同倒影。
[1]包太太进去推拿,一时大家都寂静无声。童太太交手坐着,是一大块稳妥的悲哀。她红着眼睛,嘴里只是吸溜溜吸溜溜发出年老寒冷的声音,脚下的地板变了厨房里的黑白方砖地,整个的世界像是潮抹布擦过的。里间壁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心细如发,将文明人的时间划成小方格;远远却又听到正午的鸡啼,微微的一两声,仿佛有几千里地没有人烟。
[2]诊所的窗户是关着的,而且十字交叉封着防空的,旧黄报纸的碎条,撕剩下的。外面是白净的阴天,那天色就像是玻璃窗上糊了层玻璃纸。
[3]白色的天,水阴阴的,洋梧桐巴掌大的秋叶,黄翠透明,就在玻璃窗外。对街一排旧红砖的衖堂房子,虽然是阴天,挨挨挤挤仍旧晾满了一阳台的衣裳。一只乌云盖雪的猫在屋顶上走过,只看见它黑色的背,连着尾巴像一条蛇,徐徐波动着。不一会,它又出现在阳台外面,沿着阑干慢慢走过来,不朝左看,也不朝右看;它归它慢慢走过去了。
生命自顾自走过去了。
[1]微雨的天气像只棕黑的大狗,毛茸茸,湿潜潜,冰冷的黑鼻尖凑到人脸上来嗅个不了。
[2]半旧式的钟,长方红皮匣子,暗金面,极细的长短针,咝咝唆唆走着,也看不清楚是几点几分。
[3]回眼看到阳台上,看到米先生的背影,半秃的后脑勺与胖大的颈项连成一片,隔着个米先生,淡蓝的天上出现一段残虹,短而直,红、黄、紫、橙红。太阳照着阳台;水泥阑干上的日色,迟重的金鱼又是刹那,又是迟迟的。
[4]出了弄堂,街上行人稀少,如回大清早上。这一带都是淡黄的粉墙,因为潮湿的缘故,发了黑,沿街种着的小洋梧桐,一树的黄叶子,就像迎春花,正开得烂漫,一棵棵小黄树映着墨灰的墙,格外的鲜艳。叶子在树梢,眼看它招呀招的,一飞一个大弧线,抢在人前头,落地还飘得多远。
[5]生在这世上,没有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然而敦凤与米先生在回家的路上还是相爱着。
[1]她两手插在塌肩膀小袖子的黑大衣的口袋里,低头看着蓝布罩袍底下,太深的肉色线椅,尖口布鞋,左脚右围,一探一探。从自己身上看到街上,冷得很。三轮车夫披着方格子绒毯,缩着颈子唏溜溜唏溜溜在行人道上乱转,像是忍着一泡尿。红棕色的洋梧桐,有两棵还有叶子,清晰异常的焦红小点,一点一点,整个的树显得玲珑轻巧起来。冬天的马路,干净之极的样子,淡黄灰的地,淡得发白,头上的天却是白中发黑,黑沉沉的,虽然不过下午两三点钟时分。一辆电车驶过,里面搭客挤得歪歪斜斜,三等车窗里却戳出来一大捆白杨花——花贩叫做白杨花的,一种银白的小绒滑嘟,远望着,像枯枝上的残雪。
[2]她简直穿得不像样。她是长长的身子,胸脯窄窄地在中间坟起,鹅蛋脸,额角上油油的,黄黄的,腮上现出淡红的大半个圆圈,圆圈的心,却是雪白的。气色太好了,简直乡气。
[3]他站在她跟前,就像他这个人是透明的,她笔直地看通了他,一望无际,几千里地没有人烟——她眼睛里有这样的一种荒漠的神气。
[4]门前过去一辆包车,靠背上插了一把红绿鸡毛帚,冷风里飘摇着,过去了。隆冬的下午,因为这世界太黯淡 一点点颜色就显得赤裸裸的,分外鲜艳。
[5]上海城变得新奇可笑起来,接连几辆脚踏车,骑车的都呵着腰,缩着颈子,憋着口气在风中钻过,冷天的人都有点滑稽。道上走着的,一个个也弯腰曲背,上身伸出老远,只有潆珠,她觉得她自己是屹然站着,有一种凛凛的美。
[6]天已经黑了,街灯还没点上,不知为什么,马路上有一种奇异的黄沙似的明净,行人的面目见得非常清晰。
[7]她那粗哑的喉咙,很容易失去了控制,显得像个下等人,越说越高声,突然一下子哽住了,她拾起手笼挡着脸,把头左右摇着,面颊挨在手背上擦擦干。一张凹脸,发梳得高高的,小扇子似的展开在脸的四周,更显得脸大。她背亮站着,潆珠只看见她矮小的黑影,穿着大衣,抗着肩膀,两鬓的鬅发里稀稀漏出一丝丝的天光。
[8]抬头看到里面的一个配药的小房间,大阳光射进来,阳光里飞着淡蓝的灰尘,如同尘梦,便在当时,已是恍惚得很。朱漆橱上的药瓶,玻璃盅,玫瑰漏斗,小天平枰,看在眼里都像有一层雾。
[9]药房里的一把藤椅子,拖过一边,倚着肥皂箱,藤椅的扶手,太阳把它的影子照到木箱上,弯弯的藤条的影子,像三个穹门,重重叠叠望进去,倒像是过关。旁边另有些枝枝直竖的影子,像栅栏,虽然看不见杨柳,在那淡淡的日光里,也可以想像,边城的风景,有两棵枯了半边的大柳树,再过去连这点青苍也没有了。
[10]潆珠替她母亲系围裙,厨房里乌黑的,只有白泥灶里红红的火光,黑黑的一只水壶,烧着水,咕噜咕噜像猫念经。
[11]姑奶奶也有相当资格可以模仿宋美龄,旗袍的袖口窄窄地齐肘弯,梳着个溜光的髻,稀稀几根前刘海,薄施脂粉。蛋形的小脸,两撇浓眉,长长的像青龙月刀,漆黑的眼珠子,眼神极足,个子不高,腰板笔直,身材骠壮。
[12]泥灶里的火早已熄去,灶头还薰着一壶水,半开的水,发出极细微的唏嘘,像一个伤风的人的睡眠。
[13]玻璃窗上映出油灯的一撮小黄火,远远地另有一点光,她还当是外面哪家独独有电灯,然而仔细一看,还是这小火苗的复影。除了这厨房就是厨房,更没有别的世界。
[14]天还是冷,可是这冷也变成缠绵的了,已经是春寒。不是整大块的冷,却是点点滴滴,丝丝缕缕的。
[15]坐得近,就仿佛身入其中。华尔滋的调子,摇摆着出来了,震震的大声,惊心动魄,几乎不能忍受的,感情上的蹂躏。尤其是现在,黄昏的房间,渐渐暗了下来,唱片的华美里有一点凄凉,像是酒阑人散了。
[16]平常她像个焦忧的小母鸡,东瞧西看,这里啄啄,那里啄啄,顾不周全;现在不能想像一只小母鸡也会变成讽刺含蓄的,两眼空空站在那里,至多卖个耳朵听听,等婆婆的口气稍微有个停顿,她马上走了出去。
[17]然而其实,她的美不过是从前的华丽的时代的反映,净亮的红木家具里照出来的一个脸庞,有一种秘密的,紫黝黝的艳光。红木家具一旦搬开了,脸还是这个脸,方圆的额角,鼻子长长的,笔直下坠,乌浓的长眉毛,半月形的呆呆的大眼睛,双眼皮,文细的红嘴,下巴缩着点——还是这个脸,可是里面仿佛一无所有了。
[18]从前的事很少记得细节了,都是整大块大块,灰鼠鼠的。
[19]老爹爹讲书,在堂屋里,屋顶高深,总觉得天寒如水,紫微脸上暖烘烘的,坐在清冷的大屋子中间,就像坐在水里,稍微动一动就怕有很大的响声。
[20]旁边的茶几上有一盆梅花正在开,香得云雾沌沌,因为开得烂漫,红得从心里发了白。
[21]他的一生是拥挤的,如同乡下人的年画,绣像人物搬演故事,有一点空的地方都给填上了花,一朵一朵临空的金圈红梅。
[22]其实也用不着装,天生的她越是有一点激动,越是一片白茫茫,从太阳穴,从鼻梁以上——简直是顶着一块空白走来走去。
[23]和公公谈到父亲,就有这种如梦的惆怅,渐渐瞌睡上来了。可是常常这梦就做不成,因为她和她丈夫的关系,一开头就那么急人,仿佛是白夏布帐子里点着蜡烛拍蚊子,烦恼得恍恍惚惚,如果有哭泣,也是呵欠一个接一个迸出来的眼泪。
[24]院子里分两边种着两棵大榆树,初春,新生了叶子,天色寒冷洁白,像磁,不吃墨的。小翠叶子点上去,凝聚着老是不干。
[25]亡人交在她手里的世界,一盆水似的泼翻在地,掳掇不起来。
[26]现在这般女孩子,像她家里这几个,就只会一年年长大,歪歪斜斜地长大。
[27]过到现在这样的日子,好不容易苦度光阴,得保身家性命,单是活着就是桩大事,几乎是个壮举,可是紫微这里就只一些疙里疙瘩的小噜苏。
[1]墙上挂着些中国山水画,都给配了镜框子,那红木框子沉甸甸的压在轻描淡写的画面上,很不相称,如同薄乡就箱上滚了极阔的黑边。
[2]宝余那里顾得到那些,只看见她手臂上勒着根发丝一般细的暗紫赛璐珞镯子,雪白滚圆的胳膊仿佛截掉一段又安上去了,有一种魅丽的感觉,仿佛《聊斋》里的。
[3]电梯门上挖出个小圆窗户,窗上镶着一枝铁梗子的花。只一瞥,便隐没了。再上一层楼,黑暗中又现出一个窗洞,一枝花的黑影斜贯一轮明月。一明,一暗;一明,一暗。
[4]他心里一阵难过——这世界上的事原来都是这样不分是非黑白的吗?他去站在窗户跟前,背灯立着,背后那里女人的笑语啁啾一时都显得朦胧了,倒是街上过路的一不盲人的磬声,一声一声,听得非常清楚。听着,仿佛这夜是更黑,也更深了。
[1]现代的电影院本是最大众化的王宫,全部是玻璃,丝绒,仿云母石的伟大结构。这一家,一进门地下是淡乳黄的:这地方整个的像一只黄色玻璃杯放大了千万倍,特别有那样一种光闪闪的幻丽洁净。电影已经开映多时,穿堂里空荡荡的,冷落了下来,便成了宫怨的场面,遥遥听见别殿的箫鼓。
[2]是虞家茵,穿着黑大衣,乱纷纷的青丝发两边分披下去,脸色如同红灯映雪。她那种美看着仿佛就是年轻的缘故,然而实在是因为她那圆柔的脸上,眉目五官不知怎么的合在一起,正如一切年轻人的愿望,而一个心愿永远是年轻的,一个心愿也总有一点可怜。她独自一人的时候小而秀的眼睛里便露出一种执著的悲苦的神气。
[3]家茵第一天去教书,那天天气特别好,那地方虽也是衡堂房子,却是半隔离的小洋房,光致致的立体式,楼上一角阳台伸出来荫蔽着大门,她立在门口,如同在檐下。那屋檐挨近蓝天的边沿上有一条光,极细的一道,像船边的白浪。仰头看着,仿佛那乳黄水泥房屋被掷到冰冷的蓝海里去了,看着心旷神怡。
[4]家茵听到这里,突然掉过身来望着她父亲,她头上那盏灯拉得很低,那荷叶边的白磁罩如同一朵淡黄白的大花,簪在她头发上,阴影深得在她脸上无情地刻划着,她像一个早衰的热带女人一般,显得异常憔悴。
[5]她微笑着,没说什么,一关门,却软靠在门上,低声叫道:“宗豫!”滟滟的笑不停的从眼睛里满出来,必须狭窄了眼睛去含住它。她走到桌子前面,又向蜡烛说道:“宗豫!宗豫!”烛火因为她口中的气而荡漾着了。